187、正式完结
一聚,有时候是四五个人,有时候是一二个人,有时候一个人也没?有。
“我不明白,”陆净搁下笔,看刚写好的纸张无火自焚,点?点?灰烬,落到江中。灰烬上的字迹,先是变得?鲜明,后又?很快黯淡下去,水一冲,就什么都没?有了,“……和尚,我不明白。”
不明白,为什么就连太乙也要眼睁睁地看,人间一点?一点?,如风沙摩崖一样,将?小师祖,将?神君渐渐淡忘。
东洲的灯霄年年复年年,一年比一年盛大。
文人墨客,洋洋洒洒,写下无数歌颂太乙镇中钧的诗篇,纸灯竹灯,从此被赋予了寄托哀思追悼,膜拜英魂的含义——可?谁知道,当初的太乙放飞纸灯,只是不想让小师祖在夜晚独登高台的时候,只能面对死寂漆黑的山影?
陆净真的不明白。
他?可?以高高兴兴地庆祝好友离开,去了幽冥,去了黄泉,却始终不能明白,为什么要这样,任由人间将?神君,将?过往的一切一点?一点?遗忘。
就像一场不动声色的谋杀。
是的。
陆净觉得?这就是一场谋杀。
一场属于笔墨纸砚的谋杀,一场属于史书春秋的谋杀。人们用一个新的语境替代一段旧的过去,用一个新的含义取代一段旧的回忆。久而久之?,哪怕再有人提起“神君”“四极”,再有人说起“太一”“太乙”,熟悉的字词,说的也不是最初的人和事了。
这就是一场漫长的、声色不动的、连根拔起的谋杀。
偏偏,所有能与旧时代回响的人。
都在沉默。
陆净想做点?什么,想写些什么,想让人间记住些什么,可?一落笔,文章未成,书卷先焚,神君的一切,都成了不留于世的禁忌……陆净不知道,这到底是仇薄灯自己不愿意人间记住他?,还是另一个人不愿让人间对他?肆意评判。
“可?被人记住,对他?又?有什么意义?”
不渡和尚问。
茫茫似雪的芦花在风中起伏,瞎了眼的不渡在月光中跌坐,眉目平和。
“陆十?一,人们为什么会信神拜佛?”他?轻声问。
陆净摇摇头。
“因为无能为力。”不渡和尚拈了一朵芦花,又?放飞它,它在月下于江面漂泊,“十?一,生于天?地,渺若埃尘,无枝可?依,无岸可?泊。时势一星半点?的变化,落到人们头顶,就是毁天?灭地的灾难。”
如此渺小,如此脆弱,如此孤独。
“所以,人们求神拜佛,以此为寄托。”